市局领导很快就批准了调阅“夜莺案”案卷的申请。

当天下午，李建国就把一叠厚厚的案卷资料，送到了陈默的办公室。案卷的封面已经泛黄，上面印着“夜莺案”三个黑体字，旁边还有一个“绝密”的红色印章，显得格外庄重而神秘。

陈默接过案卷，指尖触到那泛黄的纸张，仿佛触到了二十年前那段尘封的历史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案卷。

案卷里，详细记录了“夜莺案”的每一个细节——受害者的资料、现场勘查报告、尸检报告、证人证言、嫌疑人排查记录……

陈默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着，仿佛置身于二十年前的案发现场。

第一起案件，发生在1999年3月12日，受害者叫林晓，22岁，是一名幼儿园老师。她在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，被人杀害，尸体被发现时，躺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，身上没有任何外伤，死因是窒息。尸体旁边，放着一张画着诡异鸟形符号的纸条。

第二起案件，发生在1999年4月5日，受害者叫王婷，24岁，是一名护士。她在晚上值完夜班回家的路上，被人杀害，死亡方式和第一起案件一模一样，尸体旁边，同样放着一张画着诡异符号的纸条。

第三起、第四起、第五起案件，受害者的身份各不相同，有公司职员、有大学生、有售货员，但她们的年龄、死亡方式，都和前两起案件一模一样，而且，每一个受害者的尸体旁边，都放着一张画着诡异符号的纸条。

五起案件，作案手法一致，作案时间都在晚上，作案地点都是偏僻的小巷或街道，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，除了那个诡异的符号。

陈默的眉头紧紧皱着。凶手的作案手法，非常专业，而且带有明显的计划性和规律性。他选择的受害者，都是年轻女性，而且都是在单独行动时被杀害的，说明凶手对受害者的行踪，非常了解，很可能是在提前跟踪受害者。

而且，凶手在杀害受害者后，还会在尸体旁边留下那个诡异的符号，这说明凶手的作案，不仅仅是为了杀人，还有可能是在满足自己的某种变态心理，或者是在向警方挑衅。

陈默继续翻阅案卷，看到了当年的嫌疑人排查记录。专案组当年排查了无数的嫌疑人，有受害者的同事、朋友、家人，有有前科的犯罪分子，有精神失常的人……但都因为没有证据，而被排除了嫌疑。

其中，有一个嫌疑人，引起了陈默的注意。

这个嫌疑人叫高天，当年35岁，是一名自由画家，没有固定的职业，性格孤僻，很少与人交往。他的画室，就在第一起案件受害者林晓家附近的一条小巷里。

当年，专案组之所以把高天列为嫌疑人，主要是因为以下几个原因：

第一，高天的性格孤僻，有暴力倾向。据邻居反映，高天经常在画室里大喊大叫，还曾因为一点小事，和邻居发生过激烈的冲突，甚至动手打了人。

第二，高天的画作，风格诡异，充满了暴力和血腥的元素。专案组在搜查他的画室时，发现了很多画作，画的都是一些扭曲的人体、诡异的符号，还有一些场景，和“夜莺案”的案发现场，有几分相似。

第三，高天没有不在场证明。在五起案件发生的时间段里，高天都说自己一个人在画室里画画，但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这一点。

第四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，专案组在高天的画室里，发现了一支和受害者尸体旁边纸条上所用的、同款的黑色马克笔。

但是，虽然有这些疑点，专案组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，证明高天就是“夜莺案”的凶手。因为在高天的身上、画室里，没有发现任何与受害者相关的DNA、指纹等物证，而且高天也一直否认自己杀人。

最后，因为没有证据，专案组只能将高天释放，继续排查其他嫌疑人。

陈默的目光，停留在高天的照片上。照片上的高天，留着长长的头发，脸色苍白，眼神阴鸷，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，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。

这个高天，会不会就是“夜莺案”的真凶？会不会就是杀害父亲的凶手？

陈默的脑海中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。

如果高天是“夜莺案”的真凶，那么当年父亲作为专案组组长，肯定对他进行了重点调查和审讯。高天虽然被释放了，但他很可能因此而记恨父亲。

二十年后，高天得知父亲退休了，独居在老房子里，就找到了机会，杀害了父亲，并且伪造了自杀现场，还留下了那个诡异的鸟形符号——他是在向父亲复仇，也是在向警方炫耀，炫耀自己当年逃脱了法网，现在又杀了当年负责调查他的刑警队长。

而且，父亲右手食指上的伤口，会不会就是在和高天搏斗时，被高天用画刀或者其他尖锐的工具划伤的？

还有，毒理学检测发现的神经毒素，高天作为一名画家，会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种罕见的毒素？进口丝绸纤维，会不会是高天穿的衣服上的？城郊土壤，会不会是高天经常去的地方，比如他的画室，或者他写生的地方？

一个个线索，似乎都指向了高天。

陈默的心脏，不由得加速跳动起来。他觉得，自己离真相，越来越近了

“李队，你还记得高天这个人吗？”陈默抬起头，看向坐在一旁的李建国。

李建国凑了过来，看到案卷上高天的照片，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：“高天？我当然记得！当年，这个高天，可是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！要不是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，我们早就把他抓起来了！

“你对他还有印象吗？他现在在哪里？”陈默急切地问道。

李建国皱着眉头，仔细地回想了一下：“印象……已经有些模糊了。当年高天被释放后，就离开了咱们市，听说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，具体在哪里，就不知道了。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应该也已经五十多岁了。

“五十多岁……”陈默的目光，再次落在高天的照片上，“我们必须找到他。他很可能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，也是‘夜莺案’的真凶！

“我明白。”李建国点了点头，“我立刻让人去查高天的下落。不过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高天很可能已经改了名字，换了身份，查找起来，难度可能会很大。

“不管有多难，我们都要找到他。”陈默的眼神坚定，“这是为了我父亲，也是为了那些‘夜莺案’的受害者。”

就在这时，陈默的手机响了，是张磊打来的。

“陈默，我整理好关于‘夜莺案’的信息了，现在发给你。”张磊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，“另外，我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，可能对你有用。”“什么线索？”陈默的精神一振。

“当年，‘夜莺案’被搁置后，你父亲并没有真正放弃调查。”张磊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，“我在翻阅市局的旧档案时，发现了一些你父亲当年偷偷留下的调查笔记。这些笔记，没有被纳入‘夜莺案’的正式案卷，而是被你父亲藏在了自己的私人抽屉里，直到他退休后，才被整理归档。”

“调查笔记？”陈默的心跳瞬间加速，“笔记里写了什么？”

“笔记里，详细记录了你父亲在‘夜莺案’被搁置后，自己私下进行的调查。”张磊继续说道，“你父亲怀疑，高天就是‘夜莺案’的真凶，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跟踪、调查高天。笔记里，还记录了高天的一些生活习惯、社交关系、经常去的地方……”

“还有，笔记里提到了一个女人，叫苏曼。”张磊的声音顿了顿，“这个苏曼，是高天的前女友。当年，高天被专案组调查时，苏曼曾经为高天做过不在场证明，说在案件发生时，高天和她在一起。但你父亲在笔记里怀疑，苏曼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，她很可能是在包庇高天。”

“苏曼？”陈默的眉头皱了起来，“这个苏曼，现在在哪里？”

“我查了一下，苏曼当年在高天被释放后，就和高天分手了，回到了咱们市，现在在一家养老院工作，当护工。”张磊说道，“地址我已经查到了，现在发给你。”

“好！谢谢你，张磊！”陈默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。

挂断电话后，陈默立刻收到了张磊发来的地址和高天的调查笔记照片。

他快速地浏览着调查笔记的照片。笔记里的字迹，是父亲熟悉的苍劲有力的钢笔字，记录得非常详细。

笔记里提到，高天虽然是一名自由画家，但他的经济状况其实并不好，经常靠向朋友借钱度日。而且，高天的性格非常偏执，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，就很难改变。

笔记里还提到，高天对鸟类有着一种特殊的痴迷，尤其是夜莺。他的画室里，挂着很多夜莺的画作，还有一些夜莺的标本。

“夜莺……”陈默的目光，落在了那个诡异的鸟形符号上。这个符号，会不会就是高天根据夜莺的样子，创造出来的？

笔记里还记录了苏曼的信息。苏曼当年和高天在一起的时候，经常受到高天的暴力对待。但不知道为什么，在高天被调查时，她却选择了包庇高天。

陈默的脑海中，浮现出一个疑问：苏曼为什么要包庇高天？是因为害怕高天报复？还是因为她也参与了“夜莺案”？

不管是哪种原因，苏曼现在，都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。

“李队，我们现在就去找苏曼。”陈默站起身，拿起外套，“她可能知道一些关于高天的重要信息，也可能知道‘夜莺案’的真相。”

“好。”李建国也立刻站起身，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两人驱车，按照张磊发来的地址，前往那家养老院。

养老院位于城郊的一片树林里，环境安静，空气清新。

陈默和李建国走进养老院，找到了院长，说明了来意。

院长听说是来调查二十年前的旧案，而且是关于苏曼的，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。

“苏曼在我们这里工作了十几年了，工作一直很认真，性格也很温和，我们都很喜欢她。”院长说道，“她平时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，我们也不知道她竟然和二十年前的杀人案有关。”

“院长，我们只是想向苏曼了解一些情况，不会为难她的。”陈默说道。

院长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：“好吧，我带你们去找她。她现在正在照顾老人。”

院长带着陈默和李建国，来到了养老院的一间病房里。

病房里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，正躺在床上，苏曼坐在床边，小心翼翼地给老人喂水。

苏曼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了，头发有些花白，脸上布满了皱纹，但眼神却很温和。她穿着一身蓝色的护工服，动作轻柔，看起来很有耐心。

听到脚步声，苏曼抬起头，看到了陈默和李建国，还有院长。她的眼神里，闪过一丝疑惑。

“苏曼，这两位是市局的警察同志，他们有些事情，想向你了解一下。”院长说道。

苏曼的脸色，瞬间变得苍白起来。她的手微微颤抖着，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。

“警察同志……找我……有什么事？”苏曼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。

陈默看着苏曼，缓缓说道：“苏曼女士，我们是来调查二十年前的‘夜莺案’的。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，关于高天的事情。”

听到“高天”和“夜莺案”这两个名字，苏曼的身体猛地一僵，手中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。她的脸色，变得更加苍白了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慌乱。

“我……我不认识高天……我也不知道什么‘夜莺案’……”苏曼的声音颤抖着，不停地摇头。

“苏曼女士，你不用害怕。”陈默的声音很平静，“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。当年，高天被专案组调查时，你曾经为他做过不在场证明，说在案件发生时，高天和你在一起。我们想知道，这个不在场证明，是真的吗？”

苏曼的身体，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。她的眼泪，瞬间涌了出来，顺着脸颊滑落。

“是假的……是假的……”苏曼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当年，我是在撒谎……我没有和高天在一起……我是在包庇他……”

听到苏曼的话，陈默和李建国的眼神，都变得凝重起来。

“为什么？你为什么要包庇他？”陈默问道。

苏曼抬起头，泪眼婆娑地看着陈默，声音哽咽地说道：“因为……因为我害怕他……高天的性格很暴躁，他经常打我、骂我……当年，他被专案组调查时，威胁我说，如果我不帮他做不在场证明，他就杀了我，杀了我的家人……我害怕，我只能听他的……”

“那你知道，高天当年，是不是真的杀了人？”陈默问道。

苏曼的身体，再次僵住。她沉默了很久，才缓缓点了点头，声音哽咽地说道：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但是，我怀疑……”

“你怀疑什么？”陈默急切地问道。

“当年，第五起案件发生的那天晚上，我去找过高天。”苏曼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，“我想和他分手，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暴力了。我到他的画室时，看到他的身上，沾着一些红色的东西，像是血……他的眼神，很凶，很吓人……他看到我，就把我赶了出去，还威胁我说，如果我敢说出去，就杀了我……”

“从那以后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高天。后来，我听说他离开了咱们市，我才敢回来……”

苏曼的话，让陈默和李建国的心中，更加确定了高天就是“夜莺案”真凶的猜测。

“苏曼女士，你还记得，高天当年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？或者，他有没有什么经常去的地方？”陈默问道。

苏曼仔细地回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高天他……他对夜莺很痴迷，经常去城郊的一片树林里，说是去写生，观察夜莺……他还说，夜莺的歌声，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……”

“城郊的树林？”陈默的眼睛亮了起来，“你知道具体是哪片树林吗？

苏曼点了点头：“知道，就是城郊的梧桐山森林公园里的一片树林，那里有很多夜莺……当年，我还和他一起去过几次……

梧桐山森林公园？陈默的脑海中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——父亲书房里发现的指甲缝里的微量土壤，经过检测，是城郊的一种特殊土壤。而梧桐山森林公园，就在城郊，那里的土壤，很可能就是检测出的那种特殊土壤！

如果高天当年经常去梧桐山森林公园的树林里观察夜莺，那么他的身上、鞋子上，很可能会沾染上那里的土壤。

父亲指甲缝里的土壤，会不会就是高天留下的？会不会是父亲在和高天搏斗时，不小心沾染上的？

一个个线索，在陈默的脑海中串联起来，形成了一条清晰的链条。

高天，就是“夜莺案”的真凶！他当年杀害了五名年轻女性，因为没有证据而逃脱了法网。二十年后，他为了报复当年负责调查他的父亲，找到了父亲的住处，用神经毒素杀害了父亲，并且伪造了自杀现场，留下了那个诡异的鸟形符号。

父亲右手食指上的伤口，是在和高天搏斗时被划伤的；父亲指甲缝里的土壤，是从高天身上沾染上的；父亲书房里的那张画着诡异符号的纸条，是高天留下的，用来向父亲复仇，向警方挑衅。

真相，似乎已经浮出水面。

“李队，我们现在就去梧桐山森林公园。”陈默站起身，眼神坚定，“我们要去那里，寻找高天留下的线索！”

“好！”李建国也立刻站起身，“我马上联系技术队，让他们带上设备，和我们一起去！”

两人立刻离开了养老院，驱车前往梧桐山森林公园。

梧桐山森林公园，位于城郊，面积很大，里面有很多茂密的树林和陡峭的山峰。

陈默、李建国和技术队的工作人员，来到了苏曼所说的那片树林里。

树林里很安静，只有鸟儿的叫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地面上，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落叶和土壤。

技术队的工作人员，立刻开始了现场勘查。他们拿着金属探测器、土壤采样器等设备，仔细地搜索着树林里的每一个角落。

陈默和李建国，也在树林里仔细地观察着。他们的目光，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——地面上的脚印、树枝上的划痕、土壤里的异物……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技术队的工作人员，在树林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。

他们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，发现了一些陈旧的划痕，像是用刀或者其他尖锐的工具刻上去的。划痕的形状，有些模糊，但仔细看，似乎和那个诡异的鸟形符号，有几分相似。

他们还在树林里的一片空地上，发现了一些陈旧的烟头和矿泉水瓶。经过检测，烟头上的DNA，技术队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提取了烟头上的DNA样本，连同现场采集的土壤、落叶等物证，一并封装好，加急送往法医中心进行比对。

陈默站在那棵刻有模糊痕迹的大树下，指尖抚过树干上深浅不一的划痕。岁月的侵蚀让痕迹变得斑驳，但依稀能辨认出线条的走向——那扭曲的弧度、诡异的轮廓，与父亲书房里纸条上的鸟形符号，有着难以忽视的相似性。

“看来，高天当年确实经常来这里。”李建国站在一旁，眉头紧锁，“这些划痕，很可能是他无聊时刻下的，甚至……是他作案后，来这里‘纪念’的标记。”

陈默没有说话，目光投向树林深处。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，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。这里看似宁静，却藏着二十年前的罪恶，藏着父亲死亡的真相。

他想起苏曼的话——高天痴迷夜莺，说夜莺的歌声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。可夜莺的歌声，本是深夜里的婉转啼鸣，到了高天这里，却成了伴随杀戮的序曲。那些被他杀害的年轻女性，就像被折翼的夜莺，永远失去了歌唱的权利。

“陈哥，这里有发现！”一名技术队的工作人员突然喊道。

陈默和李建国立刻快步走了过去。在树林深处的一片洼地旁，工作人员用小铲子拨开厚厚的落叶，露出了一小块黑色的布料碎片。碎片不大，边缘已经腐烂，但质地看起来很特殊，不是普通的棉布或化纤。

“提取样本，检测材质。”陈默蹲下身，仔细观察着那块碎片，“另外，扩大搜索范围，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类似的碎片，或者其他遗留物。”

工作人员立刻照做，以洼地为中心，向四周展开地毯式搜索。陈默则拿着那块黑色碎片，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。碎片的表面有细微的光泽，摸起来手感顺滑，带着一种独特的纹理——这让他想起了毒理学检测报告中提到的“进口丝绸纤维”。

难道，这块碎片，就是高天当年穿着的进口丝绸衣物上掉下来的？

如果真是这样，那么这里，很可能就是高天当年作案后，处理衣物或藏匿凶器的地方。

就在这时，陈默的手机响了，是法医中心实验室打来的。

“陈哥，有重大发现！”实验室工作人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，“我们将在陈叔指甲缝里提取到的土壤样本，与梧桐山森林公园这片树林的土壤样本进行了比对，成分完全一致！”

“还有，我们在陈叔指甲缝里提取到的微量纤维，与你们刚刚送来的黑色布料碎片的材质，也完全匹配！都是罕见的意大利进口丝绸！”

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，悬着的石头，似乎终于落下了一块。

土壤一致，纤维一致，再加上苏曼的证词、父亲的调查笔记、树干上的诡异划痕……所有的线索，都像潮水般汇聚在一起，指向同一个人——高天。

高天，就是“夜莺案”的真凶，也是杀害父亲的凶手！

“太好了！”李建国在一旁听到了电话内容，激动地说道，“现在证据越来越充分了！只要我们能找到高天，就能将他绳之以法！”

陈默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悲愤。找到高天，是目前最关键的一步。可高天已经消失了二十年，当年他离开了本市，去了南方的某个城市，现在又该去哪里找他？

“李队，让技术队尽快对烟头上的DNA进行比对，看看能不能在全国人口信息库中，找到高天的匹配信息。”陈默说道，“另外，调取高天当年的户籍资料、社交关系网，排查他的亲戚、朋友，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下落。”

“我已经安排下去了。”李建国点了点头，“技术队正在加急处理DNA比对，同时，我们的人也已经开始排查高天的社会关系。不过，高天当年很可能已经改了名字，换了身份，排查起来，还需要一些时间。”

陈默点了点头，目光再次投向树林深处。他知道，时间紧迫，高天既然能在二十年后回来杀害父亲，就说明他一直没有放弃对父亲的仇恨，甚至可能还在暗中观察。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他，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。

“我们先回市局，等DNA比对和排查结果。”陈默站起身，“另外，我想再去一趟父亲的书房，仔细看看，有没有遗漏的线索。”

李建国没有异议，两人带着技术队的工作人员，离开了梧桐山森林公园，驱车返回市局。

回到市局后，陈默没有去办公室，而是直接去了物证室。父亲书房里的所有物品，都被作为证物，暂时存放在这里。

他戴上手套，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装着父亲书房物品的箱子。里面有书籍、文件、钢笔、放大镜，还有那个画着诡异符号的纸条。

陈默拿起那本掉在地上的《刑事侦查学》，再次仔细翻阅起来。书页已经泛黄，上面有父亲用钢笔做的批注，字迹苍劲有力。他一页一页地翻着，希望能找到父亲留下的、被自己忽略的线索。当翻到第127页时，一张夹在书页间的旧照片，掉了出来。

照片已经泛黄，边缘有些磨损。照片上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，穿着白色的连衣裙，站在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坡上，笑容明媚，眼神清澈。

这个女人，是谁？

陈默的眉头皱了起来。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，也从未听父亲提起过。父亲的相册里，全是他和母亲、和自己的合影，从未有过其他女人的照片。

他拿起照片，仔细地观察着。照片的背面，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：“曼曼，1998年5月，梧桐山。”曼曼？

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。照片上的女人，虽然比现在年轻了很多，但眉眼间的轮廓，和苏曼有几分相似！

1998年5月，梧桐山……那是“夜莺案”发生前一年。

难道，照片上的女人，真的是苏曼？

如果是这样，那么父亲当年，为什么会有苏曼的照片？而且，这张照片，还被他小心翼翼地夹在自己最珍爱的《刑事侦查学》里？

陈默的脑海中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——父亲当年，不仅仅是在调查高天和“夜莺案”，他和苏曼之间，会不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？

这个猜测，让陈默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。他一直以为，父亲的一生，都献给了刑侦事业，献给了母亲和自己。可现在，这张照片，却像一个谜团，让他对父亲的过去，产生了新的疑问。

他拿起照片，快步走出物证室，找到了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的李建国。

“李队，你看这张照片。”陈默将照片递给李建国，“照片背面写着‘曼曼，1998年5月，梧桐山’。你觉得，这个‘曼曼’，会不会是苏曼？”

李建国接过照片，仔细地看了看，又回忆了一下苏曼的样子，点了点头：“确实有几分相似。尤其是眉眼之间，很像年轻时候的苏曼。”

“那父亲当年，为什么会有苏曼的照片？”陈默的眉头紧紧皱着，“而且，这张照片，还被他夹在自己最珍爱的书里。”

李建国沉默了几秒，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：“陈默，有些事情，或许……你父亲是不想让你知道的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陈默问道，“难道父亲和苏曼之间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？”

李建国叹了口气，缓缓说道：“当年，‘夜莺案’发生后，你父亲作为专案组组长，压力非常大。苏曼作为高天的前女友，是重要的证人。你父亲经常去找苏曼了解情况，一来二去，两人就熟悉了。”

“我记得，有一次，我无意中看到你父亲和苏曼在警局门口说话，你父亲的表情，很凝重，苏曼的眼睛红红的，像是哭过。当时我还觉得奇怪，现在想来，他们之间，或许真的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。”

“但你父亲是个非常正直的人，他绝对不会因为私人感情，影响案件的调查。当年，他虽然怀疑苏曼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，但还是按照程序，对苏曼进行了询问和调查，没有丝毫偏袒。”

陈默的心脏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。他从未想过，父亲的过去，竟然还有这样一段隐秘的往事。

父亲当年，在调查“夜莺案”的同时，还要面对来自案件的压力，来自苏曼的情感纠葛，甚至可能还要承受内心的挣扎和痛苦。

他终于明白，父亲退休后，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，对着旧案卷宗发呆。那些案卷，不仅记录着未破的案件，还记录着他当年的无奈、遗憾和痛苦。

“不管父亲和苏曼之间，有过什么过往，现在，找到高天，才是最重要的。”陈默深吸一口气，将心中的复杂情绪压了下去，“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高天，为父亲报仇，为‘夜莺案’的受害者讨回公道。”

李建国点了点头：“放心，我们的人已经在全力排查了。相信很快，就会有高天的下落。”

就在这时，李建国的手机响了。是负责排查高天社会关系的警察打来的。

“李队，有消息了！”电话那头的警察兴奋地说道，“我们查到，高天当年离开本市后，去了南方的广州市。他改了名字，叫‘高哲’，在广州市的一家艺术品拍卖公司工作，当鉴定师！”

“太好了！”李建国的眼睛亮了起来，“地址查到了吗？”

“查到了！广州市天河区天河路385号，恒通艺术品拍卖公司。我们还查到，高天现在住在广州市海珠区的一个高档小区里。”警察说道。

“好！”李建国立刻说道，“你们继续盯着，不要打草惊蛇。我们马上动身，前往广州！”

挂断电话后，李建国看向陈默：“陈默，高天的下落查到了！在广州，改名叫高哲。我们现在就动身，去广州抓他！”

陈默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而冰冷：“好！立刻出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