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重生,花轿内的抉择
沈书凝睁开眼的时候,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。
耳边是喜庆的唢呐声,颠簸的感觉告诉她,她正坐在一顶花轿里。
大红嫁衣的繁复刺绣磨着她的皮肤,沉甸甸的凤冠压得她脖子发酸。
这不是她前世被赐死时穿的囚服。
这是……她大婚那天的礼服。
她猛地掀开盖头,轿子外喧嚣的喜乐和围观人群的议论声瞬间灌了进来。
“听说了吗?丞相府的嫡女代替她表姐嫁给靖王。”
“可不是嘛,要不是柳大小姐路上伤了脚,哪轮得到她啊。”
“唉,也是个可怜的,嫁个心里没她的男人。”
这些话,和三年前一模一样。
沈书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疼痛让她无比清醒。
她重生了。
重生在了她作为替身,嫁给靖王萧玄的那一天。
前世,她爱萧玄爱得疯魔。哪怕知道他心中只有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姐柳如烟,她也傻傻地以为,只要她足够好,总有一天能捂热他的心。
她替他掌管家宅,为他处理朝堂上的人情往来,在他与柳如烟吟诗作对时,在一旁为他们研墨烹茶。
她耗尽了自己和沈家的所有,换来的是什么?
是柳如烟一朝“病愈”回府,萧玄便以善妒、无子之名,将她一纸休书赶出王府。
是沈家被构陷通敌叛国,满门抄斩,血流成河。
而她自己,则被囚于暗室,最后被柳如烟端来一杯毒酒,笑意盈盈地说:“书凝表妹,谢谢你替我挡了这么多风雨。现在,玄哥哥的身边,再也不需要你了。”
那种蚀骨的毒药穿肠而过的痛苦,她至死都不会忘。
“停轿!” 沈书凝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。
花轿猛地一顿,轿外的喜乐也戛然而止。
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:“小姐,怎么了?马上就要到王府了……”
“不去。” 沈书凝看着丫鬟,眼神冰冷得像一汪寒潭,“去扶风楼。”
丫鬟吓了一跳:“小姐!您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!怎能去那种酒楼?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……”
“他?” 沈书凝冷笑一声,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与不屑,“他算个什么东西?”
丫-鬟彻底傻了。
这还是她们家那个温顺娴静,为了王爷能连命都不要的小姐吗?
沈书凝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丫鬟,径自掀开轿帘,在一片倒吸凉气声中,提着繁复的裙摆,一步步走向街道对面那家最高档的酒楼——扶风楼。
她今天,就要做一件让整个京城都大跌眼镜的事。
她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,告诉萧玄,也告诉柳如烟。
我沈书凝,不伺候了!
扶风楼内,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处,满堂喝彩。
忽然,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走了进来,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。
“那不是丞相府的嫡女吗?她怎么来这里了?”
“不是应该去靖王府拜堂吗?”
沈书凝无视了所有人的议论,径直走到二楼的雅间窗边,推开了窗户。
从这里,正好能看见不远处靖王府门前那片红绸漫天的喜庆景象。
她深吸一口气,然后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将头上的凤冠一把扯下。
沉重的凤冠带着珠翠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砸在木质地板上,声音清脆,震得整个酒楼都为之一静。
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她。
只见沈书-凝,笑得张扬又肆意,她从怀里掏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剪刀,对着自己及腰的长发,毫不犹豫地剪了下去。
青丝如瀑,一缕缕飘落。
剪刀开合的声音,像是她前世不甘的呐喊。
“小姐!您不要命了啊!”贴身丫鬟追了进来,吓得魂飞魄散。
剪断三千烦恼丝,从此不为君所困。
沈书凝将断发随意扔在地上,然后提着裙摆,踩着楼梯,一步一步,走到了酒楼大堂的中央。
她看着王府的方向,声音清越,传遍了整条街道。
“靖王萧玄听着!我沈书凝,今日在此,一封休夫,从此婚嫁各不相干!”
整个京城,瞬间炸了。
第二章 休夫,王爷的脸往哪搁
“一封休夫?”
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,在靖王府门口炸响。
正等着新娘下轿的靖王萧玄,脸色瞬间沉了下去,俊美无俦的脸上覆上了一层寒冰。
他身旁,一个穿着素雅白衣、面容楚楚动人的女子闻言,身子一软,几乎要晕倒过去,身旁的丫鬟赶紧扶住她。
“如烟,你没事吧?”萧玄立刻收回目光,关切地扶住柳如烟。
柳如烟摇了摇头,脸色苍白,声音带着哭腔:“玄哥哥,都怪我……要不是我,书凝表妹也不用……她一定是在怨我。”
“不关你的事。”萧玄的眼神冷得像冰,“是她自己不知好歹,给脸不要脸。”
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。
他堂堂靖王,天子脚下最尊贵的男人之一,大婚当日,被一个替身新娘当众“休夫”?
这是奇耻大辱!
这个沈书凝,平日里看着温顺得像只猫,怎么今天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!
“来人!”萧玄一声怒喝,“把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本王抓回来!”
王府的护卫如狼似虎地冲向扶风楼。
而此时的扶风楼里,气氛已经诡异到了极点。
所有人都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沈书凝。
一个女子,在大婚当日,剪断头发,公然休夫?这比说书先生讲的任何故事都要离奇。
沈书凝却毫不在意,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给自己倒了杯茶,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。
等王府的护卫冲进来时,她才放下茶杯,懒洋洋地抬起眼皮。
“王爷要抓我?”她轻笑一声,“所为何事?”
为首的护卫队长沉声道:“沈氏女,你公然羞辱王爷,还敢问为何?乖乖跟我们回去,向王爷认罪,或可留你一命!”
“认罪?”沈书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我何罪之有?”
“你竟敢休了王爷!”
“婚约乃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如今,我不想嫁了,这婚约自然作罢。”沈书凝理直气壮,“两情相悦方能成夫妻,强扭的瓜不甜,这个道理,你们的王爷不懂吗?”
“你……一派胡言!”
护卫正要动手,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。
“哟,这么热闹?这是靖王大婚,本王怎么看着倒像是休妻现场啊?”
众人闻声望去,只见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年轻男子,正斜倚在栏杆上,手里把玩着一只玉佩,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。
五皇子,萧澈。
以风流闻名,不务正业,却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儿子之一。
萧澈缓步走下楼,目光在沈书凝那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上打了个转,眼中闪过一丝惊艳。
有趣。
太有趣了。
整个京城,他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有这个胆子。
“五殿下。”护卫队长见到萧澈,不得不行礼。
萧澈摆了摆手,走到沈书凝面前,上下打量着她:“本王说,这位……呃,前靖王妃,你这休夫的手法够新颖的。不过,你就不怕我四哥一怒之下,直接把你关进大牢?”
沈书凝挑了挑眉,看着他:“五殿下觉得,他会吗?”
“为何不会?”
“因为我是丞相府的嫡女。”沈书凝淡淡道,“而我爹,沈敬言,刚刚才为四哥平定了北境的粮草危机。现在,他想动我,得问问沈家答不答应,也得问问……皇上答不答-应。”
她的话,让萧澈眼底的笑意更深了。
这个女人,不但有胆,还有脑。
他原以为她只是个冲动的花痴,没想到,她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就在这时,萧玄本人带着一身寒气,走了进来。
柳如烟跟在他身后,哭得梨花带雨,我见犹怜。
“沈书凝!”萧玄看到她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怒火攻心,“你还要不要脸!”
沈书凝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只淡淡地开口。
“脸?我有脸,不像某些人,白月光都白出包浆了,还当成宝供着。”
一句话,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尤其是柳如烟,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。
第三章 反将一军,谁是谁的替身
“沈书凝,你胡说八道什么!”柳如烟立刻哭了出来,那柔弱的模样,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,“我自问从未对不起你,你为何要如此侮辱我?”
她这副模样,换做前世的沈书凝,早就心软了,自责不已。
可现在,沈书凝只觉得恶心。
她冷笑一声,目光如刀,直直射向柳如烟:“侮辱你?柳如烟,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,你脚上那点伤,是真的走不了路,还是不想走?”
柳如烟的身子明显一僵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沈书凝继续道:“你故意在成婚前一天‘摔伤’,让我这个替身替你嫁入靖王府,无非是算准了四哥心软,不会逼你,又会愧疚于你。这样,你既能坐稳靖王心上人的位置,又不用担一个王妃的虚名,日后无论是想续弦,还是想纳你为侧妃,你都占尽了主动。这算盘,打得可真精啊!”
一番话,条理清晰,直指核心。
柳如烟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,嘴唇颤抖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萧玄的眉头也紧紧皱起。
他虽然疼爱如烟,但他不是傻子。沈书凝今日的反常,和这一番话,让他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。
可他素来高傲,绝不会在人前承认自己被算计了。
“住口!”萧玄厉声喝道,“就算如此,那你也不该在大婚之日,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,让皇家颜面扫地!”
“皇家颜面?”沈书凝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,“王爷为了你的心上人,强行让我替婚,可有想过我们沈家的颜面?你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,顶着新娘的名头,却要接受世人‘替身’的指点,可有想过我的颜面?”
“王爷的颜面是颜面,我沈书凝的颜面就不是颜面了?”
她每说一句,就上前一步,那股凌厉的气势,竟逼得萧玄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。
“我沈书凝,上辈子是眼瞎了,才会看上你这么个自以为是、眼盲心蠢的男人。”
“今天,这婚,我退定了!”
“从今往后,你我之间,男婚女嫁,各不相干!”
说完,她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萧玄,转身看向一直饶有兴致看戏的萧澈。
“五殿下,今日之事,你可是亲眼所见。我已与靖王再无瓜葛,日后还请殿下做个见证。”
萧澈挑了挑眉,笑得像只狐狸:“当然。本王最喜欢看这种……不拘一格的好戏了。”
有五皇子这句话,萧玄就算是想强留沈书凝,也得掂量掂量了。
他死死地盯着沈书凝,仿佛要从她脸上剜下一块肉来。
“沈书凝,你会后悔的。”
“我最后悔的,就是认识你。”沈书凝回敬道。
说完,她径直穿过人群,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扶风楼。
她没有回丞相府,那里现在肯定也鸡飞狗跳。
她直接去了京城最大的当铺。
从头上拔下一支珠钗,这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,前世她为了给萧玄买一把上好的宝剑,当掉了它,后来却被柳如烟随手赏给了下人。
这一次,她绝不会再犯傻。
当铺老板看着这支成色极好的珠钗,开了个高价。
沈书凝拿着银票,转身去了城中另一家最大的铺面。
那是她前世无意中得知的一个商机。一家专门做女子胭脂水粉的铺子,因为经营不善,即将倒闭。
而她记得,一种能让疤痕淡化的“玉容膏”的改良配方,足以让这家铺子起死回生,日进斗金。
她要用前世的知识,为自己,也为沈家,铺一条全新的路。
至于萧玄和柳如烟……
她沈书凝的仇,会一笔一笔,连本带利地讨回来!
第四章 惊艳,五殿下的好奇
三天后,京城发生了一件奇事。
原本门可罗雀的“锦绣阁”胭脂铺,突然挂出了一块新招牌,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——“书凝斋”。
更奇的是,这新铺子推出了一款名为“玉容膏”的神药,号称能淡化疤痕,美肌养颜。
起初,没人信。
可铺子门口摆着个大木盆,盆里养着一条身上有明显刀疤的锦鲤。
铺子的小二每日三次,当着众人的面,给锦鲤涂抹“玉容膏”。
仅仅三天,那锦鲤身上的刀疤,竟然真的淡了七七八八,几乎看不见了!
这一下,整个京城的贵女夫人都疯了。
要知道,女子最重容颜,哪怕是再小的疤痕,也是心头大憾。
一时间,“书凝斋”门前排起了长龙,“玉容膏”供不应求。
而这“书凝斋”的背后老板,正是那位大闹婚礼、当众休夫的沈书凝。
此刻,沈书凝正坐在二楼的账房里,手里拿着一把算盘,噼里啪啦地算着账。
看着账本上飞速增长的银钱,她唇角微扬。
这才是钱生钱的乐趣,比看萧玄那张冷脸顺眼多了。
“老板,外面有位贵客,指名要见您。”伙计上楼禀报。
“谁?”
“他……他说他姓萧。”
沈书凝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她整理了一下衣衫,走下楼。
楼下,只见一个穿着紫色便服的俊美男子,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盒“玉容膏”。
正是五皇子萧澈。
“五殿下大驾光临,不知有何贵干?”沈书凝皮笑肉不笑地开口。
萧澈抬起头,目光在她身上打量。
今日的她,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男装,短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在脑后,显得英姿飒爽,眉眼间全是自信与张扬,和三天前那个在花轿里柔弱无助的新娘判若两人。
“沈姑娘,你这店开得不错啊。”萧澈笑道,“不过,本王更好奇的是,你这‘玉容膏’,真是你自己研制出来的?”
沈书凝心中警惕。
这个萧澈,看似玩世不恭,实则心思缜密。她不能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。
“不过是些乡野偏方,不值一提。”她轻描淡写地带过。
“乡野偏方?”萧澈挑眉,“能让断尾锦鲤重获新生的偏方?沈姑娘,你太谦虚了。”
他站起身,缓步走到她面前,压低了声音:“本王对沈姑娘,越来越好奇了。你到底……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那双桃花眼里,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侵略性。
沈书凝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,与他拉开距离。
“五殿下,我不过是个求生的商人罢了。比起我这个被退婚的女人,殿下更应该关心关心你那四哥。听说他这几天,因为我的事,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。”
她故意转移话题。
果然,萧澈笑了。
“他活该。”萧澈毫不客气,“谁让他眼瞎,放着明珠不要,非要去捡那粒鱼目。”
他看向沈书凝,眼神灼灼:“不过,他不要,不代表别人也不想要。”
“沈姑娘,有没有兴趣,跟本王做个交易?”
第五章 交易,假凤虚凤的盟约
“什么交易?”沈书凝警惕地看着萧澈。
她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,更不信一个皇子会无缘无故地帮她。
萧澈却神秘一笑,走到窗边,示意她看外面。
只见街角,一辆华丽的马车旁,柳如烟正柔弱地靠在一个丫鬟身上,而她面前的,正是靖王萧玄。
萧玄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手炉塞进柳如烟手里,那宠溺的模样,羡煞旁人。
“看,你前夫哥,对你那好表姐,可真是情深义重。”萧澈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。
沈书-凝冷哼一声: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“当然有关系。”萧澈转过身,“四哥心悦柳如烟,这是人尽皆知的事。但你有没有想过,柳如烟为何迟迟不肯嫁给四哥?”
沈书凝心中一动。
前世,她到死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。柳如烟明明那么爱萧玄,为什么宁愿无名无分地跟着他,也不肯嫁给他?
“因为她胃口大。”萧澈一语道破天机,“她想要的,不是靖王妃的位置,而是……太子妃,甚至是皇后之位。”
沈书凝瞳孔一缩。
这个信息,前世她根本不知道!
“柳如烟的姑姑,是宫里的柳贵妃,背后是庞大的柳氏外戚。他们扶持的人,不是靖王,而是太子。”萧澈慢悠悠地抛出重磅炸弹,“柳如烟留在我四哥身边,不过是想利用靖王府的势力,为太子铺路而已。”
“你……”沈书凝震惊地看着他,“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?”
萧澈但笑不语:“本王自有本王的渠道。”
他继续说道:“我四哥就是个恋爱脑,被柳如烟迷得团团转,根本看不透这些。长此以往,不仅他会被柳家当成枪使,连我们整个皇家,都会被柳家渗透得千疮百孔。”
沈书凝瞬间明白了。
萧澈找上她,是为了对付柳家,也是为了……夺嫡!
她跟柳家有仇,而萧澈需要一把对付柳家的刀。
她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。
“所以,你希望我做什么?”沈书凝冷静了下来。
“很简单。”萧澈的笑容里透着狐狸般的狡黠,“你继续做你的生意,但你要利用你的身份,接触京城贵女圈,收集柳家卖官鬻爵、结党营私的证据。”
“作为交换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“本王可以为你提供庇护,让你和你的沈家,安稳无虞。并且,等事成之后,本王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。”
沈书凝沉默了。
这是一个危险的堵伯。
一旦失败,她和沈家都会粉身碎骨。
但成功,她就能彻底踩死柳如烟,报得前世的血海深仇。
没有犹豫太久,她抬起头,迎上萧澈的目光。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“但我们得约法三章。”
“第一,你不能干涉我的行动自由。”
“第二,所有的情报,我亲自交给你,不经他人之手。”
“第三,我帮你,不是为了你,是为了我自己。事成之后,我要柳家满门,血债血偿!”
她眼中的恨意,毫不掩饰。
萧澈却笑了,笑得极为满意。
他要的,就是她这股狠劲。
“成交。”
他伸出手。
沈书凝也伸出手,与他轻轻一握。
一只修长有力的手,一只白皙纤细的手。
假凤虚凤的盟约,就此达成。
而此刻,街角的马车旁,柳如烟的目光,也若有若无地飘向了“书凝斋”二楼的窗户,眼神阴毒。
第六章 暗算,玉容膏的危机
盟约达成后,沈书凝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。
“书凝斋”的名声越来越响,甚至开始有人从外地专程来京城求购。
沈书凝借此机会,举办了京城第一场“美人雅集”,邀请所有有头有脸的贵女夫人前来参加。
雅集上,她不仅展示了“书凝斋”的全系列产品,还亲自传授护肤心得,很快就和这群京城里最有消费能力的女人们打成一片。
她从她们的闲聊中,收集到了不少关于柳家的蛛丝马迹。
比如,柳如烟的哥哥,柳如海,强买强卖,霸占了城西一家绸缎庄。
比如,柳贵妃的侄子,仗势欺人,打死了人,却被官府压了下来。
沈书凝默默地将这些都记在心里,定期汇报给萧澈。
她和萧澈的合作,也越发默契。
他从不催促,也从不追问,只在她需要的时候,恰到好处地提供一些“方便”。
而沈书凝也发现,这个看似风流不羁的五皇子,心思远比她想象的要深沉。
这一天,沈书凝正在铺子里核对新一批的“玉容膏”配方,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。
“老板,不好了!出事了!”
“什么事,慌慌张张的。”沈书凝皱眉。
“东城的张小姐,用了我们的‘玉容膏’,脸……脸肿得像猪头一样!现在她家人正带人堵在门口,说要砸了我们的铺子!”
沈书凝的心猛地一沉。
她最担心的事,发生了。
她的“玉容膏”配方,是重生前她从一个江湖游医那里花重金买来的,绝对不会有问题。
除非……
有人在中间动了手脚!
她立刻起身,跟着伙计来到门口。
只见“书凝斋”门口,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。
一个夫人正搀着一个满脸红肿、惨不忍睹的少女,指着她铺子的牌匾破口大骂。
“奸商!你们卖的都是什么假药!毁了我女儿的容,我跟你们没完!”
周围的议论声也纷纷传来。
“还以为是什么神药呢,原来会毁容啊!”
“太可怕了,幸好我没买。”
沈书凝挤进人群,目光落在了那少女脸上的红疹上。
她瞳孔一缩。
这不是过敏,是中了毒!
是一种名为“鬼脸藤”的植物汁液,看起来像过敏,但会让皮肤组织溃烂,最终留下无法消除的疤痕。
而她的“玉容膏”里,恰好有一味“白芷”,如果和“鬼脸藤”的汁液混合,就会产生剧毒。
好恶毒的手段!
这不仅仅是想毁掉她的生意,这是想把她置于死地!
“张夫人,”沈书凝冷静地开口,“请相信我,我们的‘玉容膏’绝对无毒。令爱脸上的情况,怕是中了另一种毒,恰好与我们的膏药相冲。”
“胡说八道!”张夫人怒道,“我女儿今天什么都没用过,就涂了你们的玉容膏!你们这些黑心商家,还敢狡辩!”
就在这时,一个娇柔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。
“表姐,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?”
人群分开,柳如烟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。
她看着沈书凝,一脸的痛心疾首。
“我知道你因为四哥的事,心里有怨。可你怎么能拿无辜的女孩子的性命开玩笑呢?”
她转向张夫人,柔声安慰道:“张夫人您别难过,我已经派人去请宫里的孙太医了,一定会治好张小姐的。”
这副伪善的面孔,看得沈书凝直犯恶心。
“柳如烟,这里没你的事,滚。”沈书凝冷声道。
“沈书凝!”柳如烟的眼圈立刻就红了,“我知道你恨我,可张小姐是无辜的啊!你这是草菅人命!”
她一边说,一边暗中使了个眼色。
她身后的一个嬷嬷立刻会意,突然冲上前,指着沈书凝尖叫道:“就是她!就是这个毒妇!大家看啊,她还想毁尸灭迹!”
说着,那嬷嬷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小瓷瓶,砸向沈书凝的脚边。
瓷瓶碎裂,一滩绿色的液体流出,瞬间弥漫起一股刺鼻的怪味。
“是毒药!她要下毒!”
人群瞬间大乱,看热闹的人吓得四散奔逃。
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,正式拉开序幕。
第七章 逆转,神医登场打脸
场面一度失控。
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书凝这次死定了的时候,一个清朗的声音,带着一丝慵懒,穿透了混乱的人群。
“真是好一出贼喊捉贼的大戏啊,本王都快看入迷了。”
人群再次分开,五皇子萧澈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,缓缓走了进来。
他身后,还跟着一位仙风道骨、白发苍苍的老者。
“五殿下!”柳如烟看到萧澈,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,眼泪汪汪地跑了过去,“殿下,您要为我做主啊!沈书凝她……她毒害张小姐,现在还想当场下毒!”
萧澈看都没看她一眼,径直走到沈书凝身边,低声问:“你还好吧?”
“死不了。”沈书凝的语气依旧冰冷,但心中却松了口气。
她知道,萧澈带来的那个老者,定有来头。
萧澈这才转向那老者,拱了拱手:“孙神医,有劳了。”
孙神医?
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。
竟然是号称“药王”传人,连宫里都请不动的神医——孙思邈的后人,孙仲先!
柳如烟的脸色,瞬间变得惨白。
她千算万算,没算到五皇子会把药王传人请来!
孙神医没有理会任何人,他走到地上那滩绿色液体旁,蹲下身,用银针蘸了一点,放在鼻尖闻了闻。
“嗯?”他眉头一挑,然后走到那红肿的张小姐面前,仔细察看她的脸,又检查了她用过的“玉容膏”。
片刻之后,孙神医站起身,目光如电,扫过柳如烟和那名撒泼的嬷嬷。
“好手段,好恶毒的心肠!”他抚着胡须,冷哼一声,“张小姐中的,是‘鬼脸藤’之毒,而这种藤蔓,恰好会与‘玉容膏’里的白芷相冲,形成剧毒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拔高:“而地上这瓶里装的,是断肠草的汁液,并非什么毒药。这位嬷嬷,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呢?”
“什么?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柳如烟和那嬷嬷的脸色,更是难看到了极点。
孙神医继续道:“不过,老夫倒是对一件事很好奇。”
他看向柳如烟:“这‘鬼脸藤’生长在岭南一带,极难存活。京城之内,恐怕只有一两家才有。”
“而据老夫所知,柳贵妃的娘家,好像就在岭南,而且他们府上的温室里,就种着一株。”
轰!
这句话,如同一道晴天霹雳,劈在了柳如烟的头上。
她整个人都傻了,嘴唇颤抖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她想不明白,这个计划天衣无缝,怎么会被人知道得这么清楚!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”她下意识地辩解。
“是不是你,一查便知。”萧澈冷冷地开口,他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,将那名嬷嬷和柳如-烟身边的所有人全部控制住。
“还有,”萧澈的目光,落在了那名撒泼的张夫人身上,“张夫人,你以为你女儿的脸是意外吗?你可知,柳家给了你张家多少好处,让你来演这出戏?”
张夫人的脸,瞬间血色尽失。
原来,这一切都被五皇子看穿了!
大势已去!
柳如烟看着周围所有人或鄙夷或愤怒的目光,再看着萧澈那冰冷的眼神,她知道,她这次,输得一败涂地。
而沈书凝,始终站在一旁,冷眼旁观。
看着柳如烟从云端跌落泥潭,看着她前世所受的苦,正在一点点地还到这个人身上。
她心中没有半分快意,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。
这场仗,才刚刚开始。
第八章 震怒,靖王的悔意
“书凝斋”栽赃陷害一事,在五皇子和药王传人的亲自下场下,真相大白。
柳如烟的恶毒嘴脸,第一次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。
虽然萧澈最后以“证据不足”为由,没有对她进行实质性的惩罚,但她“京城第一白莲花”的名声,算是彻底臭了。
而“书凝斋”却因祸得福,名声大噪。
“玉容膏”不仅无毒,还能解毒,这简直比什么广告都管用。
铺子的生意,比之前好了十倍不止。
沈书凝也因此,第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。
人们开始议论这个胆大心细,有勇有谋的奇女子。
靖王府。
书房内,一片死寂。
萧玄坐在书案后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地上,散落着一堆关于“书凝斋”和张小姐中毒案的卷宗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,那个在他印象里温顺、懦弱、甚至有些愚蠢的沈书凝,竟然能做出如此惊天的反转。
更让他心头烦躁的是,当他得知柳如烟是幕后黑手时,他心中涌起的,不是对如烟的心疼,而是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愤怒。
他想起婚礼那天,她穿着大红嫁衣,剪断长发,眼神决绝的模样。
她那时,是不是就已经看穿了一切?
“王爷。”门外,管家禀报,“柳小姐求见。”
萧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“不见。”
他现在,一点都不想看到柳如烟。
可柳如烟却已经不顾阻拦,冲了进来。
“玄哥哥!”她一进门,就跪倒在萧玄脚下,哭得梨花带雨,“玄哥哥,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!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……我只是太在乎你了,我怕沈书凝她会把你从我身边抢走……”
她一边哭,一边试图去拉萧玄的衣角。
换做以前,萧玄早就心软,把她搂进怀里安慰了。
但今天,他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手。
那股厌恶感,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。
“够了。”萧玄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柳如烟,你告诉本王,张小姐的事,到底是不是你做的?”
柳如烟哭声一滞,抬起头,不敢相信地看着萧玄。
这是他第一次,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她说话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,玄哥哥,你要相信我……”
“相信你?”萧玄冷笑,“本王该如何相信一个连鬼话都编不圆的女人?”
他猛地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中满是失望和陌生。
“本王一直以为,你善良、纯真,不谙世事。可现在本王才发现,你为了达到目的,竟然可以如此恶毒,草菅人命!”
“你太让本王失望了。”
说完,他拂袖而去,将失魂落魄的柳如烟一个人留在了冰冷的书房里。
走出王府,萧玄坐上马车,却鬼使神差地对车夫说了一句:“去‘书凝斋’。”
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。
他只是……想亲眼看看。
看看那个被他弃之如敝履的女人,现在活得有多精彩。
马车停在“书凝斋”不远处。
萧玄掀开车帘,正好看到沈书凝从铺子里走出来。
她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,虽然短发,却更衬得她脖颈修长,眉眼如画。
她的身边,跟着一个俊朗不凡的紫衣男子——萧澈。
两人有说有笑,萧澈甚至还很自然地伸手,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。
那副亲密自然的模样,像一根针,狠狠地扎进了萧玄的心里。
他从未见过沈书凝那样笑过。
在他面前,她永远是小心翼翼,唯唯诺诺的。
原来,她不是不会笑,只是……不想对他笑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悔意,和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嫉妒,如同疯长的藤蔓,瞬间缠绕住了他的心脏。
第九章 暧昧,五殿下的攻心计
萧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府的。
脑海里,全是沈书凝和萧澈并肩而行的画面。
那刺眼的亲吻,让他胸口堵得发慌。
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,一遍又一遍地回想。
从成婚那天的决绝,到“书凝斋”的聪慧干练,再到她和萧澈的谈笑风生。
他发现,自己好像……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沈书凝。
这个认知,让他感到一阵恐慌。
另一边,沈书凝和萧澈正在一家雅致的茶楼里喝茶。
“五殿下今天多谢了。”沈书凝端起茶杯,真心道谢。
“叫什么殿下,叫我萧澈就好。”萧澈靠着窗,笑得没个正形,“再说了,帮你,就是帮我。柳家倒了,对你我有百利而无一害。”
沈书凝默然。
“不过,”萧澈话锋一转,身体微微前倾,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她,“我帮你这么大的忙,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?”
“什么表示?”沈书凝警惕地后退。
“比如……请我吃顿饭?”萧澈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,“我知道城南有家醉仙楼的烤鸭,一绝。”
沈书凝看着他这副模样,突然觉得有点好笑。
她印象里的皇子,都是不苟言笑,威严深沉的。
而萧澈,却像个市井里的纨绔子弟。
“好。”她答应得很爽快。
萧澈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。
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。
这女人,总是能给他惊喜。
吃饭的时候,萧澈极尽所能地展现着自己的“平易近人”。
他给沈书凝讲自己微服私访时遇到的趣事,讲京城里各种八卦,甚至还手把手教她怎么卷烤鸭饼才最好吃。
他的指尖,有意无意地,会碰到她的手。
每一次触碰,都让沈书凝感觉像有电流划过。
她不动声色地避开,心中却有些许波澜。
这个男人,在攻心。
他想用这种方式,拉近和她的距离。
她知道,但并不戳破。
因为她也想看看,这个风流浪荡的五皇子,到底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。
吃完饭,天色已晚。
萧澈送她回丞相府。
府门前,萧澈停下脚步,看着她。
“书凝,”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,声音低沉而磁性,“有件事,我一直很好奇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你为什么……要退婚?”他问,“我知道,你恨柳如烟,恨四哥。但以你的性子,应该不会只因为‘替身’这两个字,就做出如此决绝的事。”
沈书凝的心,猛地一颤。
她能告诉他自己重生了吗?
不能。
她沉默了许久,才淡淡地开口:“因为……我做了一个梦。”
“梦?”
“嗯,”她抬起头,看向夜空中的月亮,“我梦见,如果我嫁给靖王,我会死得很惨,我的家人,也会因为我,家破人亡。”
她没有说谎,这确实是她经历过的。
萧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他定定地看了她许久,然后,轻轻地笑了一下。
“那幸好,你只是做了个梦。”
他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。
“早点休息。”
他转身离开,背影融入了夜色里。
沈书凝站在原地,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。
她发现,自己好像……有点看不懂萧澈了。
第十章 生辰,前夫哥的礼物
转眼,到了沈书凝的生辰。
前世,这一天,她满怀期待地为萧玄准备了长信和亲手做的点心,结果他一整天都陪着柳如烟,把她忘得一干二净。
这一天,也成了她心中的一道伤疤。
这一世,她本不想过。
可丞相府里,父母还是热热闹张罗了起来。
沈家只有她一个女儿,宠爱备至。
看着父母忙前忙后的样子,沈书凝心中一暖,也就由他们去了。
生辰宴上,不少京城的贵女都来捧场,其中也包括张小姐。
她的脸,在孙神医的治疗下,已经完全好了,甚至比以前更光滑。
她对沈书凝感激不尽,两人也因此成了朋友。
宴席过半,管家却突然通传。
“小姐,靖王殿下……派人送来了生辰礼。”
一句话,让整个宴会的气氛都凝固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到了沈书凝身上。
沈书凝的脸色也沉了下去。
萧玄,他又想干什么?
管家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,走了进来。
打开盒子,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凤头钗。
那凤头的眼睛,是两颗上好的红宝石,在烛光下流光溢彩,华美异常。
沈书凝的瞳孔骤然一缩。
这支凤头钗,是她前世攒了三年的月钱,托人从海外买来的材料,亲手打造的。
后来,柳如烟说喜欢,她就毫不犹疑地送了出去。
没想到,萧玄竟然还记得。
不,他不是记得。
他只是从某个角落里翻出来了这件他从未在乎过的东西,当成他“深情”的证明。
多么可笑。
“小姐,这……”管家有些为难。
沈书凝冷笑一声,站起身,走到那盒子前,看都没看那支钗,直接盖上盖子。
“物归原主。”她对着管家冷冷地说道,“告诉靖王,沈家庙小,供不起这尊大佛。他的东西,还是留给他心尖上的人吧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就是我说的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但里面的寒意,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。
毫不犹豫的拒绝,当众打了靖王的脸。
就在这时,门外又传来了一个声音。
“五殿下到!”
众人又是一惊。
只见萧澈一身月白色长袍,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木盒,走了进来。
他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,径直走到沈书凝面前,将木盒递给她。
“生辰快乐。”
沈书凝打开一看,里面不是什么珠宝首饰,而是一本泛黄的古籍。
封面上,写着三个字——《百草经》。
是失传已久的医书孤本!
沈书凝的眼睛,瞬间亮了。
她一直在研究新的配方,正需要这样一本权威的医书做参考。
这本《百草经》,比那支凤头钗,珍贵了何止百倍!
“萧……五殿下,这太贵重了。”她有些激动。
“不贵重。”萧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,笑得温柔,“它待在宫里的书库里蒙尘,不如在你手上,发挥最大的价值。”
他知道,他送的,正是她最想要的。
这份懂得,比任何贵重的珠宝,都更能打动人心。
“谢谢。”沈书凝由衷地说道。
“不用谢。”萧澈凑近她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,“作为回报,今晚的月色这么好,不如……陪我去城墙上走走?”
那暧昧的语气,让沈书凝的脸颊,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。
第十一章 城墙上,情愫暗生
夜色如水,月光如霜。
高高的城墙上,晚风习习,吹动两人的衣袂。
沈书凝和萧澈并肩站着,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的京城。
“心情好点了吗?”萧澈先开了口。
“什么?”沈书凝没反应过来。
“因为萧玄送来的那支钗。”萧澈的语气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,“听说,那是你以前最喜欢的东西。”
沈书凝一愣,随即失笑。
“以前是以前。”她轻声说,“人总是要长大的,喜欢的东西,也会变。就像小时候喜欢吃糖,长大了,可能就觉得太甜了。”
“那现在呢?”萧澈侧过头看着她,“你现在喜欢什么?”
他的目光在月色下,显得格外深邃,仿佛能吸人的魂魄。
沈书凝的心跳,没来由地快了一拍。
她避开他的视线,看向远方的灯火。
“我喜欢……钱。”她半开玩笑地说,“喜欢数钱的感觉,喜欢靠自己双手挣来一切的安全感。”
“这倒是个实在的爱好。”萧澈笑了起来,“看来,我得努力挣钱,才能入你的法眼了。”
沈书凝被他逗笑了。
她发现,和萧澈在一起,总是很轻松。
他从不逼她,也从不给她压力,只是恰到好-处地陪伴和关心。
“萧澈,”她忽然问,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”
这个问题,她憋了很久。
萧澈脸上的笑容,慢慢收敛了起来。
他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。
“因为……我在你身上,看到了另一个人。”
沈书凝的心,猛地一沉。
又是这样。
又是“替身”。
难道她这一生,都逃不过这个词吗?
她的脸色,瞬间冷了下来。
“是谁?白月光吗?”她的声音里,带上了自嘲和尖锐,“既然如此,你何必来招惹我?去找你的白月光啊!”
她转身就要走。
手腕却被一把抓住。
“不是你想的那样!”萧澈的声音有些急切。
他拉着她,让她转过身,正对着自己。
“我说的那个人,是……我自己。”
沈书凝愣住了。
“我从小,就被当作太子的陪衬。”萧澈的眼神,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深沉的落寞,“所有人都说我荒唐,不务正业。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不是。”
“我躲在声色犬马的表象下,小心翼翼地活着,不敢暴露半分野心。我就像一个戴着面具的懦夫。”
他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,无比认真。
“但是你不一样。”
“你敢爱敢恨,敢向全世界宣战。你活成了我最想成为,却不敢成为的样子。”
“所以,我不是把你当成谁的替身。”
“我只是……被你身上那股耀眼的光,吸引了。”
这番深情而坦诚的告白,像一颗石子,投入沈书凝冰封的心湖,激起层层涟漪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,第一次发现,他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桃花眼里,原来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和痛苦。
两个同样在戴着面具生活的人,在这一刻,仿佛找到了彼此的同类。
城墙上的风,似乎都变得温柔了起来。
萧澈慢慢地,慢慢地靠近她。
沈书凝没有躲。
她闭上眼睛,感受到一个温热而柔软的触感,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唇上。
第十二章 反击,柳家的末日
一吻过后,两人之间的关系,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沈书凝不再刻意与萧澈保持距离,而萧澈,也变得更加“得寸进尺”。
他会借口商谈要事,天天往“书凝斋”跑,每次来,都不忘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。
沈书凝嘴上嫌弃,却都默默收下了。
她的心,正在一点一点地,被这个男人捂热。
而在另一边,柳家和靖王府的日子,却越来越不好过。
柳如烟“毒害”贵女的名声传出去后,京中人人敬而远之,连带着柳家的声誉也一落千丈。
萧玄自那日城墙上撞见沈书凝和萧澈在一起后,便像是变了一个人。
他开始频繁地出入各种他以前不屑一顾的场合,只为了能“偶遇”沈书凝。
他送各种名贵的礼物,却次次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。
他用靖王府的权势,想给“书凝斋”使绊子,却发现每一次都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化解,甚至还让“书凝斋”的生意更上一层楼。
他这才意识到,沈书凝的背后,站着的是他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五弟。
这种无力感和挫败感,让他几近疯狂。
而沈书凝和萧澈的合作,也到了收网的时候。
沈书凝通过贵女圈,收集到了柳家几乎所有的罪证。
而萧澈,则在他父皇面前,不动声色地,将这些罪证一一呈上。
从贪赃枉法,到勾结外敌,证据确凿,铁证如山。
皇帝雷霆震怒。
一道圣旨下来,柳氏一族,满门抄斩,家产充公。
柳贵妃被打入冷宫,柳如烟,作为罪臣之女,被贬为官奴。
曾经风光无限的柳家,一夜之间,灰飞烟灭。
消息传来的时候,沈书凝正在自己的小院里,晒着太阳,喝茶。
她的脸上,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,只有一片释然。
前世,她死在了柳如烟的手里。
这一世,她亲手将柳如烟,送入了地狱。
因果循环,报应不爽。
“手都沾上灰了。”萧澈不知何时走了进来,自然地拿起她的手,用一方丝帕,细细地擦拭着。
“尘埃落定,感觉如何?”他问。
“很平静。”沈书凝看着他,笑了,“像卸下了一个重担。”
“那以后,就可以为自己活了。”
“嗯。”
萧澈握着她的手,没有放开。
“书凝,”他柔声说,“柳家倒了,我的太子哥哥,也成了废人。现在,朝中能和本王一较高下的,只剩下一个靖王了。”
“你……想怎么做?”
萧澈看着她,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。
“我想请我的准王妃,帮我一个忙。”
“什么忙?”
“把你的前夫哥,也一并送出局,如何?”
第十三章 决战,帝王之心的博弈
将靖王也送出局?
沈书凝看着萧澈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她知道,萧玄是她复仇路上的最后一道坎,但她没想到,萧澈会这么快就动手。
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她问。
萧澈却卖了个关子: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你只需要,像往常一样,做你的‘书凝斋’老板娘就好。”
沈书凝虽然好奇,但也没有多问。
她选择相信他。
几天后,皇帝以“秋狝”为名,带着所有皇子和大臣,前往京郊的猎场。
这不仅仅是一次狩猎,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
所有人都知道,太子被废后,储君之位悬空。
谁能在这场秋狝中拔得头筹,谁就最有希望成为新的太子。
靖王萧玄,显然也明白这一点。
他一反常态,不再沉溺于儿女情长,而是全身心投入到了这场夺嫡之争中。
他利用自己常年掌管京畿卫戍的权力,私下豢养的私兵,在猎场布下了天罗地网。
他的目标,不仅仅是猎物,更是……他那位,他一直看不起的弟弟,五皇子萧澈。
狩猎开始。
萧玄一马当先,箭无虚发,很快就猎获了最多的猎物,引来一片喝彩。
而另一边,萧澈却显得有些“不尽人意”。
他没什么兴致狩猎,反而带着沈书凝,在猎场里悠闲地散步。
“你就不怕他真的得手了?”沈书凝看着远处意气风发的萧玄,低声问。
“他得意不了多久了。”萧澈的嘴角,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就在这时,林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一群受了惊的野猪,发疯似的朝着皇帝的方向冲了过去!
护驾的侍卫虽然英勇,但野猪数量太多,眼看就要突破防线!
“护驾!护驾!”
场面一片混乱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靖王萧玄手持长弓,连续三箭,精准地射中了领头野猪的眼睛。
野猪轰然倒地,后面的猪群也陷入了混乱。
危机,解除了。
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,纷纷跪地,恭贺靖王救驾有功。
萧玄的脸上,露出了胜利的微笑。
他知道,他成功了。
只要皇帝因此事对他大加赞赏,那储君之位,就唾手可得了。
然而,皇帝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并没有说话。
反而,他看向了另一边,那个始终面带微笑的五皇子。
“萧澈,”皇帝的声音,不带一丝温度,“你不用救驾,是觉得,朕的命,不值得你救吗?”
一句诛心之问!
萧玄的脸色,瞬间白了。
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好像……掉进了一个陷阱里!
第十四章 真相,惊天逆转的棋局
面对皇帝的质问,萧澈不慌不忙,躬身行礼。
“父皇息怒,儿臣并非见死不救。”
“哦?那你是何意?”
“儿臣只是觉得,这群野猪来得太过蹊跷。”萧澈抬起头,目光锐利如刀,“而且,儿臣发现,射杀野猪的那三支箭,并非普通箭矢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拔高:“那三支箭上,淬了剧毒!”
“什么?”
所有人都大惊失色。
萧玄的脸色,更是瞬间变得惨白如纸。
“一派胡言!”他厉声反驳,“那只是普通的箭矢!五弟,你为了争功,竟敢血口喷人!”
“是不是血口喷人,一验便知。”萧澈冷笑一声,对着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。
侍卫立刻上前,将那三支箭呈了上来。
孙神医再次被请了出来。
他仔细查验了箭头,然后脸色大变地跪倒在地。
“陛下!这箭上,果然淬有‘见血封喉’的剧毒!此毒,乃是北境叛军独有的!”
轰!
全场哗然!
北境叛军!
这四个字,比任何罪名都更加致命!
萧玄的身体,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他怎么也想不通,自己亲手淬的毒,怎么会这么快就被识破,甚至还牵扯到了北境叛军!
他突然想起了什么,猛地看向沈书凝。
只见她站在萧澈身边,神色平静,眼神冰冷。
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“靖王萧玄,”皇帝的声音,已经带上了滔天的怒火,“你勾结北境叛军,意图弑君谋反,证据确凿,你还有何话可说!”
“父皇!儿臣冤枉!儿臣没有!”
“冤枉?”萧澈冷笑一声,“四哥,你以为,你豢养的私兵,用的那些北境特有的武器,你以为,就没人知道吗?你以为,你悄悄派人去北境联系叛军,就天衣无缝了吗?”
“你所有的计划,其实都在父皇和我的监视之中!”
“今天,我们不过是,陪你演一场戏罢了!”
原来,这一切,都是一个局!
一个萧澈和皇帝联手布下的局!
他们早就发现了萧玄的野心和勾结叛军的证据,所以才将计就计,利用这次秋狝,引他入瓮!
萧玄彻底瘫软在了地上。
他输了。
输得体无完肤。
他看向沈书凝,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悔恨。
他输了天下,也输了她。
如果他当初,没有选择柳如烟,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她的好……
可是,没有如果。
“来人!”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,“将靖王萧玄,就地格杀!”
第十五章 上位,新王后的荣光
靖王萧玄谋反伏诛,震惊朝野。
五皇子萧澈,因护驾有功,揭发叛乱有功,被册封为新太子。
半年后,皇帝禅位,萧澈登基为帝。
他登基的第一件事,就是昭告天下,立丞相府嫡女沈书凝为后。
大婚那天,十里红妆,举国同庆。
沈书凝穿着独一无二的凤袍,头戴九龙四凤冠,一步步,在百官的朝拜下,走向了那个全新的,属于她的宝座。
她没有成为任何人的替身。
她自己,就成了光。
曾经,她以为的“上位”,是得到萧玄的爱。
后来,她以为的“上位”,是手握财富,独善其身。
而现在,她才明白。
真正的“上位”,是站在权力之巅,掌握自己的命运,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人,并肩看这万里河山。
“在想什么?”萧澈,如今的新皇,牵着她的手,走到观景台前。
“在想,一切都像一场梦。”沈书凝靠在他肩上,轻声说。
“这不是梦。”萧澈握紧了她的手,“这是你应得的。”
他看着她,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和宠溺。
“不过,朕的皇后,你可还记得,你当初答应过朕一个条件?”
沈书凝一愣:“什么条件?”
萧澈俯身,在她耳边,用低沉而磁性的声音,暧昧地吐出两个字。
“侍寝。”
沈书凝的脸,“腾”地一下就红了。
她笑着捶了他一下:“陛下,请自重!”
新皇哈哈大笑,将她一把抱起,走向了后宫的寝殿。
红烛高帐,龙凤呈祥。
属于他们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
从休夫的那一刻起,沈书凝就赢了。
她不仅报了前世的血仇,更赢了此生最珍贵的爱情和荣耀。
她,沈书凝,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。
她,是这九州天下,独一无二的女主人。